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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輕舟已過萬重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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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輕舟已過萬重山

那天聊到最後,朱珠只是在最後詢問她會在九月前回北京嗎。

沒得到她確切的答案後,也沒再說別的,這通電話就這麽結束了。

青島的夏天的海邊還是如舊,游客頂著烈日踩海水。

林姝陪著父親再次去爬山時,看到山南邊那座寺廟,修建起來了,青磚紅瓦從繁茂的樹叢間鉆出。

可惜暫未開放,游人止步。

下山林父走在前面,林姝慢吞吞地跟著,看見父親濃密烏黑的發絲間,多了好多白發,細細地藏在發根處,鼻尖有點酸澀,這些年他一直扮演著她人生最重要的兩個角色。

從未缺席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。

忙忙碌碌這一生,沒有為自己活,怎麽會不累。

年少不覺得五十這個歲數可怕,可用年過半百來形容時,只覺得時間在歲月裏爭分奪秒的流失。

北京再好,抵不過青島是家。

八月中,林姝陪父親買菜回家的路上,郵箱裏收到了一家外企的錄取通知書,是C字打頭的一家房地產服務公司。

今天周五。

要求她在下周一入職。

連帶齊琰也在問她,什麽時候回去,他月底就飛美國了,以後放假大約不會再往北京跑了,約著國內最後一聚。

返程那天,爸爸開車把她送到高鐵站,一路上都在細細叮囑,要認真吃飯別減肥,壓力太大了就直接辭職換工作,實在不行就回家考公,要不然繼續讀書他也很支持。

林姝看著窗外,逐字逐句都聽在心裏。

聚會約在周日晚上,當天上午她抽空去了攝影棚看楊曉貝拍片,是一個護膚品的廣告,每換一件產品都要換一件衣服,工作人員在裏面忙前忙後,唯獨她看的無聊,坐在休息椅上替楊曉貝的粉絲隨手拍了幾張工作時間的營業照,但要修完才能上傳。

剛拍了不到十張,從廁所回來的功夫,手機上多一個未接電話。

她拿起來一看,是沈硯清的,心跳一亂,顧不上手濕漉漉的,抓起來手機就小跑到走廊外打過去,幾秒鐘便接通了,

沈硯清在那頭倦怠地懶懶一笑道:“剛剛怎麽沒接電話?”

時隔近半年,再次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,她的心裏像是被人用力掐了一把似的,又酸又疼。

門口剛好路過幾個擡道具的工作人員,她轉了個身擡手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,等到門被關上四下無人時,才生澀的說道:“我剛剛沒看手機。”

他淡淡的問道:“還在家?”

林姝說:“回來了,在北京。”

“現在在哪呢?”

兩個人默契一問一答,她看了一眼玻璃門上貼的公司名字,報給他。

沈硯清似乎猜到了她為何在這,並不好奇,直奔主題:“晚上見一面吧。”

她下意識地詫異道:“你回來了?”

可惜那會他心情不太好,陸懷琛的那家小型金融公司被查封,隨著頂包的法人和會計已經進去了,人躲去了澳洲避風頭,事情雖然暫時未查到他頭上,牽扯的太多,發現是早晚的事,加上莊鈺琴一直催促他,只說了一個“對”字,便草草掛了電話。

林姝卻有一點意猶未盡地看著電話,遲遲沒進去,直到楊曉貝中途休息左右沒見她人,出來找人,倚著著門框喊了她兩聲,才回過神來。

“怎麽站這。”楊曉貝提溜著長裙子,胸前塞了一塊餐巾紙擋著一片風光,穿著拖鞋小碎步走到她身邊。

這次她倒沒打算隱瞞,直接說是沈硯清找自己。

大約是進入娛樂圈一段時間,性子被磨平了一點,楊曉貝只是揚了揚眉,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:“我都以為他是過去式了,合著還有聯系?”

林姝隨著她往回走:“沒怎麽聯系了,上次好像都是春節前了。”

細細一算,半年多了,這中間悄悄翻過無數次他的動態,也發過幾條朋友圈,都不見他出現,認定這個人是真的和平常人不一樣,淡漠一切,既不喜歡別人窺探他,對自身以外的事也漠不關心。

可惜結論下的太早了,林姝那會並不知道他這半年出了什麽事,就給他扣上一頂冷血沒人情的帽子。

隨後他就發來了位置,玉河邊上的一家吃素食菜的地兒,可惜天不好,出門就開始下暴雨。

直到晚上坐在餐廳裏,看見對面的人,還覺得不真實,點菜的功夫一直悄悄打量他,發現他除了有場合時清一色是白襯衫,平日裏很喜歡穿polo衫,十分低調,可光坐著不說話,那股清貴的氣質就是旁人學不來的。

她心裏默默想著,全靠那張極好看的臉加持,不然怎麽都白搭。

沈硯清低頭看著菜單,胃口還不錯,隨便指了幾樣菜,擡眼看小姑娘一直在看他,不禁覺得有些好笑,食指敲了敲林姝手裏的菜單。

語氣有點調侃:“看什麽呢?點菜。”

“這麽久不見,看你啊。”她難得好心情跟他貧嘴,又瞥見他擡起來那個手腕重新戴回去那串佛珠,伸手指了一下:“我以為你不戴了,看你每次放在車裏。”

沈硯清看了一眼手腕,挑著眉,了然輕笑:“嗯,是挺久沒拿出來了,先看你想吃的。”

林姝掃了一眼,看著卷紙上好聽的菜名:竹笙蛋與黑松露,三杯羊肚菌,珍菌滿壇香......琳瑯滿目,均是定好樣數的菜品,意思是按價格制定的不同檔套餐。

“這不是只有現成套餐的嘛。”她放下了菜單。

服務生在一旁謙虛地解釋,沈先生來這,習慣了單點,每樣都可以點。

這人還倒是真夠麻煩,她心裏說了一句。

“不用,就按這上面的來吧。”林姝笑著看了一眼服務生,不想費勁,反正是素食,味道總歸差不多。

菜上的還算快,沈硯清喝著茶看外面院子的雨景,沒動幾筷子,幾乎都是林姝在吃,吃到一半,餐廳最亮的幾盞燈還滅了,四合院的內景瞬間透過玻璃清晰不少。

林姝有點不明白怎麽回事,咽下口裏的蘑菇,擡頭環顧一圈。

“老板提倡節約省電,到點就這樣。”沈硯清見對面的人,一臉好奇,嗤笑一下重新拿起來筷子,夾起一塊山藥卷放在她盤子裏,緩緩地說道:“回回來都不換菜單,也就這個還行,嘗嘗,打個分。”

“挺有意思的,你常來嗎?”林姝嘗了一口,覺得味還不錯,就是份量實在小,甜甜一笑,嬌俏道:“好吃,不過我看門口就有涮肉店,是不是為了方便在這吃不飽的人開的。”

沈硯清倒沒註意門口開了什麽,就只接了她上半句的話:“我又不愛吃素,常來幹嘛。”

“那你喜歡吃葷?”她脫口而出這話時,腦子裏什麽都沒想,繼續低頭喝湯。

“哪個葷?。”

“嗯?什麽。”

沈硯清不緊不慢地說:“你說呢。”尾音含著些許玩味的意思。

林姝楞是沒繞過彎來,也沒聽見回話,擡眼才看見對面的人一臉淡然自作的看著她,暗沈的氛圍中,只見沈硯清挑著眉,幽黑的眸子裏閃動著深沈暧昧的笑意,帶點捉狹。

十幾秒過去,她反應過來,唇瓣動了動,臉頰漸漸染上害羞的紅色,迅速低下頭去沒吭聲,把下半張臉藏得嚴嚴實實,顯出一點莫名其妙的拘束。

“開個玩笑,吃完帶你聽戲去。”恰巧他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動:“我接個電話,你慢慢吃。”

林姝還沒來得及提,晚上八點有約,他便起身接起電話,走到院子的擺放的大傘下。

雨順著屋檐淅淅瀝瀝,跟水簾一樣。

那通電話,打了快半個小時,林姝起身去結賬被告知早就付過了,出門就見他還在那聽著電話,大概是有什麽要緊的事。

“知道了,晚點送去正乙祠。”沈硯清見她出來,沒一會就掛了電話,走過去牽著她,撐起一把傘並肩往外走。

可能是許久沒見,她想和他待久一會,便沒提有約的事,也沒去晚上給齊琰的送行趴。

難得他親自開車,林姝剛上車就發現副駕的座椅被調的快貼到前面去了,擠的她難受,順著椅子上下搗鼓了半天卻楞是沒找到座椅按鈕。

沈硯清哂笑道:“行了,再亂按一會車門被你打開了。”

林姝被看破窘色,忍不住反駁:“誰會把座位調成這樣,別人怎麽坐?”

暴雨加劇傾瀉,銀針似的劈裏啪啦地沖刷地面。

夏季末,北京難得的涼爽天氣。

車冒雨前進,高速行駛在陰沈的雨天,擋風玻璃外的雨刷快速運轉,車內轉向燈的聲音響了一會,沈硯清單手打過方向盤,調了個頭,降下速度,在他手旁的車門處按了幾個鍵,副駕的座椅緩緩向後靠,被調整的十分舒適。

“副駕駛平日裏又不坐人,你還不讓坐在後面的我舒坦一下了?”沈硯清把空調關了,打開空氣循環系統,想著電話裏的事心裏有些煩,摸了根煙出來:“能抽煙嗎?”

林姝靠在一邊,努嘴示意他隨意。

可能是車內的空氣凈化功能還不錯,煙味很淡,她幾乎沒聞到什麽。

北京的戲院很多,林姝大一去過一回很有名的中央歌劇院,派頭很足,夜晚金碧輝煌的豎立在朝陽門北大街處,隨著車子停靠在一條胡同裏,她頭一次看見這種年代已經的老戲院。

“這麽小的地兒,怎麽能找來的?”林姝探頭看了一眼那塊牌匾,可惜雨太大,混著淡黃的光線,看不太清。

沈硯清解開安全帶,輕笑道:“老劇院了,挺漂亮的,進去就知道了。”

車門一開,門口幾個工作人員撐了把傘過來接他們,她走近一看,倒真是文化氣息濃厚,跟那些華麗的劇院截然不同,穿過鋪著紅地毯的走廊,朱紅色的支梁恒在高挑的房屋頂部,翠藍點綴其中,滿是古樸的精致。

臺底下沒幾排座座位,後面已經坐滿了人,戲院的人顯然是特意留了第一排的中間位置給他們。

林姝翻閱著手裏的簡介,“你平日裏還有興趣聽這個?”

“小時候常聽。”沈硯清遞過來一個紀念門票,“這裏是個百年老樓,一直在修繕,難得有機會又重開,帶你來聽聽。”

燈光漸暗下來。

林姝捂著嘴小聲打趣他怎麽小時候就喜歡這種東西。

“不喜歡,家裏有人做這行的,就被帶來聽了,時間久了習慣成自然。”

沈硯清也算是第一次跟林姝提起家裏人。

“你爸是唱戲的?”她轉念一想,這樣的家庭跟這唱戲指定八竿子打不著,改口猜測道:“還是開劇院的?”

沈硯清被她的話逗笑:“是我奶奶,別猜了。”

他眸子很淡,浮著一層薄薄笑意,替她接過手裏的宣傳畫冊,放回袋子裏。

林姝輕訕訕一笑,輕“哦”了一聲收回視線。

光線匯集在臺中央。

戲班的鑼鼓絲弦回響在安靜的戲樓中,演員一聲唱腔附和,從兩側紅色帷幕中走出,聲音婉轉悠揚地回蕩耳邊。

林姝頭一次聽昆曲,覺得十分有趣,看著臺上隨光影變幻的電子字幕,一字一句的將唱念做打收入腦海,她餘光看見沈硯清仍挺直著腰背靠在木椅軟墊上,雙手交叉合十著恣意地搭在腿上,目光隨著光線明滅,仿佛聽得入戲。

時不時合群地鼓掌。

這個人還真是做什麽事都這樣。林姝收回了視線,看著舞臺。

入目一分的戲,卻願意留給你十分回饋。

比如跟沈硯清在一塊相處,他給的體面讓人不入戲都難。

幾個小時下來,林姝靠字幕才勉強看懂整場戲在講什麽。

時間已過九點半,沈硯清起身跟這邊的工作人員客套寒暄,被邀請一塊合照也難得同意。

林姝在一旁聽了個大概,不過是聊到他奶奶和他父親往日過來聽戲的一些事情,臨走順便邀請他下次過來提前招呼一聲,可以更方便清凈的聽。

兩人一道被送出門,直到上車,幾個人還站在門口望著,意行註視禮似的。

沈硯清落了車窗示意自己要等人,讓他們先進去。

“等誰啊?”林姝有點驚訝。

車內唯一的光源來自他的手機屏,像是在回消息,並沒聽見這句問話。

“跟你在一塊之後,北京下雪下雨,都準時了不少。”沈硯清收了手機,把窗戶落到底,抽起來煙,目光下斂,眼中不帶一絲情緒。

林姝側過身,胳膊撐著臉,認真看著他的側臉,跟他嬉鬧:“哪年不下雨下雪,說的好像我是蕭敬騰,我可不是雨神!”

“我是說準了不少,呼風喚雨可了得?放在過去,你得被皇帝當神仙捧著。”

沈硯清偏過頭,看見小姑娘一臉神采奕奕跟他主動聊起最近的事,仿佛看了場戲,精神氣都足了,他嘴角輕輕一彎,笑意很淡。

“我明天要去入職C那家公司了,以後再也沒有暑假寒假了。”

沈硯清聽見她憂傷地嘆了口氣,笑著安慰道:“那就別去了,上班就這樣。”

“那真徹底成北漂了,飄來飄來跟無業游民一樣,所以總得入職公司。”林姝靠回座椅上,心裏盤算著日後都得過朝九晚五的生活,心底陣陣焦慮。

沈硯清皺皺眉:“怎麽就北漂了,有房有車有戶口。”說著喉嚨有些生澀,還是平緩著語氣道:“以後去哪,北京都有你的家。”

北京都有你的家,這句話不知怎麽得,林姝聽著覺得有點難過的語調。

她笑嘻嘻地問了一句:“你是我的家嗎?”

這句話夾雜著她的九分坦誠,只有一分是做好了他不回答的準備。

胡同中對面的車開著遠光燈路過,車內如晝。

他眼中晃過刺痛的光,喉結在細長的頸項上起落。

卻一時不知道到底是哪道光在刺痛他,思索中,沒有回答她的問題。

她也習慣了,他這些游刃有餘的這些話裏,有一成真心都算多。

窗外的雨停的差不多,絲絲涼氣吹在膝蓋上並不舒服,林姝順手關了空調連接上CarPlay,也開了自己這邊的窗戶,濕潤的空氣忽在皮膚上久了有點黏膩。

“我會盡快抽身,維持在一公尺遠近,今晚自己哼一句歌去替我自己憐憫……”

月光下,泛著波光的地面映著北京城前門西沿街的霓虹闌珊,柏林音響環繞著粵語歌曲,旋律低沈憂傷地交織在穿透力的歌聲中。

每每聽港樂,林姝總覺得歌聲中總帶著翻越世事的滄桑。

陪他等了不到十分鐘,就見時晉開車過來,從車窗外遞進一份文件袋。

正在林姝看著那個牛皮紙袋,好奇是什麽重要文件,讓他特意在這等著時,就見他放在了自己面前,以為是代他拿著,便平整的放在腿上,沒有多打量。

沈硯清突然連名帶姓地喊了她一聲:“林姝。”

林姝眼角淺彎,正扣安全帶,聽見自己的名字,頭也不擡地“嗯?”了一聲。

卻沒回音,她擡頭又問道:“怎麽了?你的文件拿到了,走吧。”

“文件是給你的。”沈硯清沒有發動車,靜靜地看著前面,聲音又低又輕。

林姝再次確認:“給我?”

“嗯。”

沈硯清看著她打開袋子的那一秒,心中一悸,微微合上眼,直到車內傳來她翻動紙頁的“沙沙”聲。

“這是什麽?”林姝抽出來一張印著自己照片的英文表格,撚起來借著月光細細地瀏覽起來,可隨著目光往下看,發現這些紙都是些學校有關的文件,offer就擺在第一張,甚至學校開具的I20已經從美國寄過來了。

顯然就是很早之前就開始申請了。

這是什麽意思?她大腦一片空白。

林姝沒有問,擡頭看向他,等著解釋。

“繼續去讀書吧。”他很平靜的對著她看了一眼,看似漫不經心,可是心底,暗暗地揪成了一團。

林姝咬著下唇,盯著他看:“為什麽?”

“沒有為什麽,這條路對你來說更好,你的專業是翻譯,我咨詢了我身邊的朋友,這個專業以後有機會去聯合國實習,未來怎麽樣都比你現在找的工作——”

她打斷了沈硯清長篇大論的解釋:“是我在北京礙著你了嗎?”

“之前朱珠給我打電話,就一直說留學這些事,也是你讓的吧?你之前說什麽我在北京會怎樣,都是假的嗎?你根本就不想讓我留在這是吧?!”隨著嗓音越來越高,她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。

沈硯清沈默不語。

她望著不置可否的他,眼中慢慢地閃出微微淚光,聲音也漸帶出了含著委屈的哭腔:“你問過我的意見嗎?”

他擡頭輕輕拭去林姝眼角的淚水,他望著她,感覺自己被她眼淚浸濕的手掌開始泛疼,一路疼到了心底,疼的他心慌意亂。

起碼在這一刻,他真挺想把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,小姑娘就像開在他絕望深處的繁華,可惜這堆金積玉的人生就像一灘淤泥,她只能做的了一時的花。

終是收回了手,壓住喉嚨的哽塞:“聽話,姝姝,過兩年再回來。”

“我在北京等你。”

她無聲地流著淚,一張紙一張紙地規整好,撫平折角,按照順序塞回文件袋,握在手心看了很久。

林姝吸了一鼻子,笑道:“行,我去,反正讀書也沒什麽不好的。”

“學校想換的話跟我說——”

她這次不等他說完:“那以後我再也不回北京了。”

沈硯清沈沈地看了她一眼,答應了:“好。”

她看著他,有點快說不出話了。

“同樣以後你也別再給我打電話了,聯系方式我會換掉。”

“嗯”

沈硯清每回應她一次,都感覺垂在身側的手在抖。

“好好讀書,以後會更好的。”其實是離開他,會更好的。

他繼續一字一句地叮囑:“面簽我安排好了,走個過場就行,機票也在裏面,提前祝你一路平安姝姝。”

“你果然沒有心。”她淺淺一笑,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,拿著文件袋拉開車門下車,不再追問,算是分開前留給自己的體面。

沈硯清沒有攔她,打開了遠光燈。

替她將昏暗陰沈的街巷瞬間照亮。

地面上的雨水靜靜地流淌著,林姝把文件袋護在胸前,順著光線,一步一步地踩著水坑往路口走去。

重溫的每一寸朝夕相處,眼淚都收不住,她想回頭看看那張臉,可惜他這人太周到,好到連死纏爛打的機會都不留給別人。

“下次記得走向我,沈硯清。”

車內的歌聲依舊在循環,他反反覆覆地聽著,直到那個身影,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,斷開連接,車內一片安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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